中国当局近日走访粮产区,主动盯紧政策关节,并且提出“农业的广阔前景”的观点。这对于农业、农村、农民所谓“三农”问题的处理,是一项清醒的举动,可视为中国情势的积极因素之一。
中国当局的党政一把手胡锦涛走访陕西粮产区,媒体做了三段现场写实。
先是粮产企业。胡锦涛问企业帮了农民什么?企业负责人回答说,从品种到技术到收购的一条龙服务。
场景再转向地方政府,胡锦涛问负责人农民能否拿到补助金?干部答“能拿到”。
最后场景转到农民。问起去年和现在的市场粮价,农民对答如流。再问起政府保证底价是多少,新闻报道得很生动:“农民想了想,一时没回答上来。”
关注基层落实政策
这三段场景之所以反映中国当局的清醒,得先略略交代背景。近年来农村居民收入的增长速度,年年比城镇居民慢一半,城乡差距持续扩大,“三农”问题愈发突出。当局今年发的“一号文件”,一改过去十几年取向,再度以农为主题,燃起不小的热度。
“一号文件”以增加收入为主旨,其中最干脆的做法,是针对种粮收入疲软不振,采行直接补助和保证底价双管齐下。只要种就发补助金,同时讲明收成之后的底价,到时市价如果高于底价,农民自己卖,反之由粮产企业以底价收购。
上面那三段场景,正是这个双管齐下能生效的关节:粮产企业-乡村政府-农民。就粮产企业而言,既然做一条龙服务,理当显露龙尾巴多长--收购底价。就乡村政府而言,既然不会截留补助金,理当不会截留底价信息。然而就农民而言,就是不清楚底价。
不清楚未必表示弊端,但足以表明工作不够确实,关节不够通畅,弊源仍有藏身余地。如果不主动盯紧,等弊源长成弊端,双管齐下沦为两管皆漏,“一号文件”也就等于没地基的高楼。当局主动盯紧,这就是清醒。
盯紧政策关节之外,中国当局面对农业专家时提了一个观点:农业的广阔前景。这观点之所以清醒,说来有些话长。人们常认为工业意味着现代、先进和繁荣,农业相对意味着古代、落伍和贫穷。所谓经济发展、社会现代化,往往以工业为主角,农业为配角。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之初,就明显有上述倾向。工业定位为主体,农业定位为主体的两翼之一。
清末民初以来,很多志士讲工业兴国,好像没人讲农业兴国,孙中山的实业计划也以工业为主。就中国近代处境而言,那种倾向也有客观必然性。无论是倾向或必然性,蔚为时代思潮之后,就潜藏了一个极深刻的麻烦:不独立思考农业。
要独立地思考农业
总是等农民穷了、粮产缺了,所有问题变得紧迫了,才去思考一些办法。如果问起农业前景,思路大多止于城镇化和城乡关系的框框。中共十六大政治报告关于农业的部分,标题是“全面繁荣农村经济,加快城镇化进程”,内容第一句是“统筹城乡关系”,即为明显例子。
城镇化当然必要,但新中国人口土地的现实以及中华民族繁衍的历史,清楚地显示出,农业必自有其厚博的生命力。只是在“以工为主”的思潮中,很难认识、也从来没有重视这种生命力。
这次中国当局指出“从长远和根本上说,要开辟农业发展的广阔前景”,这句话把农业当作独立思考的项目,没陷在城镇化和城乡关系的框框里。这是个客观的清醒。
独立地思考农业,才可能找出农业自在之路,城与乡才有真实关系可言。意即农业自在发展一回事,农村多余劳力转向城镇一回事,城镇自在发展又一回事,分辨得清楚,才能形成恰当联系。
农业发展很费时,而庞大的多余劳力已存在,所以城镇就业为经济发展第一关。但这一关攻得再顺,农村只要有人活着,农业就需要有自在之路,路当然以前景广阔为佳,哪怕前景的内容还待摸索和开辟。
“三农”问题之于中国治乱,有极其独特的份量,但又没特效药,而且往后压力更不轻松,从想法到做法都有必要尽早抓住客观的清醒。中国当局近日举动,可视为这方面的积极迹象之一